御神刀-逆流

冬夜中潜行,等惊蛰春雷。

狮子座(七)【叶黄】


例行唠嗑:这文……唉小红心越来越少,以后写完再修改吧,有什么建议批评请在评论里说很感谢辣……虽然ooc什么的已经很多了233
链接就不放了因为用的是平板放不了很抱歉……可以戳我看前情
感谢观看辣,喜欢你们


———————————————————
土豆三四分熟,泛着不健康的白色,凌晨的路灯明明灭灭,黄少天坐在石阶上,掰开温热的土豆,大口咬了上去。
三两口结束了土豆,他跳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灯笼裤彰显出少年细瘦的腿,上身是棕色底黄色条纹的束腰衣,两个肩膀故意鼓出一层层褶子。
他一路小跑,进到一个尖顶建筑里,有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怪笑道:“你晚啦,今天加训。”
黄少天叹了口气,他是真起不来,晚上训练结束后。他们会把衣服和碗丢给他们这两三个小孩洗,有时候干到天亮都干不完。他敢怒不敢言,这位的工作是和一群小动物有关。他昨天看见他教训一只不听话的小兔子,他提着那兔子,用力一攥,兔子的头顿时偏成诡异的弧度。他把那只兔子扔到兔群里,兔子们一哄而散,留下那只偏头兔子,孤伶伶地躺在那里。
现在他又长又脏的指甲掐进了黄少天的脖子,他似乎在享受慢慢施加的过程,指肚缓缓收紧,又猛地放开。
“吉米!”有人喊他,“快点!”
吉米吹了声长长的口哨,用脚尖点了点大球:“听到没,快——”
黄少天不等他把话说完,毕竟他的话往往十分不堪入耳,他爬上那个几乎到他的胸口的大球。得按着点球,不让球跑了,还得刚好垂直于地面踩上球心,不然立马倒。
他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站住了,双臂微微张开。
“小子就是磨,两周了你当蹭饭过哪?”
吉米一脚踹在球上,黄少天反应不及,从球上摔了下来。他顾不上周身剧痛,重新踩上去,自己缓缓走了起来。
“吉米!”那人又喊,“过来!”
吉米不得不走,临走之前照着球肚子给了一脚,缓缓转动的球立刻撒了欢,带着人滚向高高的铁栏杆。
黄少天迎面撞上了铁栏杆,额头被狠狠地给了一下子,他顺势抱住栏杆,挂在上面滑了下来。
成功落地,除了小腿和胳膊磨得着火之外。
“黄少!”和他一起的一个孩子压低了声音喊道,满满的溢出来了的惊慌,“快上来!”
他爬上一边的带台阶的铁架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戏团最大的股东来了,孩子们叫他“老总”,因为别人总是叫他“刘总”“刘总”的。
“老总”正在看他们走钢丝,黄少天平衡感不错,身体也很柔软,但是他们刚来两周能走成什么样子?
阿玖被选中第一个走,女孩子吓得嘴唇发白,“老总”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推了她一把。
阿玖抖成了筛子,颤颤巍巍地走向钢丝。
两周之前她还是家里面的小太阳,独自去游乐园都不被允许。
两周后她像块破抹布,被使唤来使唤去,不系保护绳走高高的钢丝。
她有些混沌的恍惚。
为什么要偷偷溜出家到游乐园去?
这是她所谓“自由”吗?
确实,没人管她晚上几点睡觉,没人逼她吃饭了。
可她却挣扎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几乎神经质地渴求着一点点一点点过期的变质的食物。
我肯定会掉下去的呀。
然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她浑浑噩噩踏出第一步。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那人手心很烫,贴在了她满是冷汗的皮肤上。
她茫然地抬头,看见一个少年穿着和她的一样不伦不类的衣服,正接过她手中的长杆。
黄少天磨磨蹭蹭地往外蹭。
后面传来喧闹声。
钢丝不算特别高,但是掉下去硬着陆肯定死。
不行,不行,再拖一下时间——
手心沁出冷汗,心跳宛如擂鼓。
他在“老总”不耐烦之前突然回头,冲他咧嘴一笑:“我要走了,不过没太大把握,但是我好歹辛苦了两个星期啊!毕竟不能给咱团里丢人啊是不是是不是,我体质其实蛮不错的,你看,”他胡乱往下一指,“那球我都会走了咧!是不是比他们都厉害啊哈哈哈,行了不多说了,真正的高手要用实力说话,我走了!”
然后他毅然决然踏上钢丝,“老总”还在后面发懵,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多震惊了还是被他居然现在还笑得出来震惊了。
快啊!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骂。
再有三步……
注意力高度集中。失去平衡。
他下坠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背部向地,重重摔在正被一群人搬来搬去的跳床上,弹起来老高,摔倒一边的地上。一片惊呼之中,跳床被长杆打到,开始撕拉撕拉地漏气。
黄少天昏了过去,昏前看到“老总”冲下台,震怒地大吼。
华灯初上,马戏团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观众三五成群,热烈地讨论他们的期待,有小丑灵活地一蹦一跳:“太妃糖!巧克力!买五赠一咯!哎呀谁踩我!嗷!那是我眼睛,别戳!”
一会儿会场灯灭,舞台灯亮,主持人一身滑稽的西装,腿弯曲成可笑的模样,怪腔怪调地念起开场白。
“他的腿被打断过。”阿玖低声解释,“牙齿也是,才不能正常说话的。”
主持人艰难地说完,陪着笑脸蹒跚着走下台,抹了把汗。
舞女身披银蓝色的长衣,自天空滑下,宛如精灵,衣袂纷飞,纤腰大腿若隐若现恰到好处,效果撩人,有人甚至跳起来抓她们的衣角,舞女轻轻一荡,娇笑着飞走了。她们降落在前几排,伏在衣冠楚楚的绅士膝头,绅士们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她们的胸口。
接下来是《吉米大叔和他的兔子们》,一团团白色匆匆跳上台,吉米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孩子们前倾身体,伸长脖子,恨不能把眼珠子都伸出去。
“哇!白色的,这么白的话,应该是天使吧!”他们说。
兔子们纷纷爬上铁架子,勉勉强强组成一个毛茸茸的白圈,有一只兔子不辨方向,被吉米在暗处拎起来,扔到台下,撞着木头箱子,来不及叽一声就去了。
黄少天收回视线,踩上球。吉米给了他一个眼神。
——兔子钱从你伙食费里扣啦。
黄少天表面微笑内心骂娘。
寻常兔子哪有这么聪明啊,这是在出生前就被修改基因的兔子,这种手术几年前就被禁止了,现在从地下找找关系弄点门路,成本实在不少。
完了完了,现在吃不饱,将来长不高。
他头上顶着一只兔子,肩膀处也各有一团兔子,臭烘烘的味道直冲鼻腔,兔子的毛在肩颈出不断骚挠,黄少天拼命忍着不去挠痒痒,踩着球绕着舞台转了一圈。
吉米又指挥他的兔子做了几个花样,这个大概是全场最无聊的节目就完了。
驯兽开始了,驯兽师一手长鞭能甩出花来,狮子坐在地上,殷切地摇摇尾巴。
嘁,基因变种的废品,黄少天想。
他很喜欢狮子,觉得它们又明亮又温暖又强大,应该威风凛凛,自由自在地舒展肌肉,奔跑如风。
而不是这条大哈巴狗。
大哈巴狗突然跳起来,一口咬上驯兽师的右手,招致一片惊呼,一人一狮僵持不下,驯兽师微微一笑,撤出手臂。
那不是血肉,是一条漂亮的金属。
全场立刻又神经病似的疯狂大笑。
黄少天收拾完道具,在舞台后灯光找不到的地方坐下来,紧紧抱着自己。
操蛇人开始准备了,他脱掉上衣,露出的匀称结实的肌肉上爬满一条条狰狞的伤疤,一条又粗又长的蛇攀上他的身躯,趴在他的肩上。他转过头,黄少天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真容。
那大概是一张操蛇人的脸吧,坑坑洼洼,触目惊心。
“谁在那边?”操蛇人问,声音嘶哑,据说是因为中过蛇毒。
黄少天气也不敢喘。
操蛇人转回身,“嗒”一声点上打火机,撩了撩注射器的针尖,然后将注射器扎进手臂,液体缓缓的,全进了他的身体。他扔了注射器,用滴管往眼睛里滴了几滴液体,闭上眼仰着头呆了一会。
台上的狮子已经开始钻火圈。
黄少天坐在冰冷的地上,胡思乱想。
麻木的冰冷开始从指尖渗入,知道骨头里。
绝对要出去。
他握紧手,血液回流,温暖了冰凉的指尖,郑重地对自己这么说。

驯兽操蛇之后还有几个杂技,肢体柔软的女孩子将身体蜷曲伸展,掰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她们大多是从拍卖行买过来的,黄少天有次碰见她们练功,腿搭得高高的,教练上去压她们,她们越是哭喊尖叫,那些男人越是起劲。还有过一个腿筋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给断了,马戏团当然懒得治,反正就算治好了也没什么用了,就把她二次转手了。
可是谁会买一个断了腿筋的女孩呢。
那天大雨倾盆,黄少天站在门口,女孩趴在一个发霉的木板上,木板下面安了轮子,女孩用手指头杵地,像毛毛虫一样,一耸一耸的消失在拐角。
黄少天看着看着,心就冷了半截,阿玖死死握着他的手,他也用力地回握。
阿玖也在练习那个功,睡觉时她就躺在大鼓的鼓边上,必须是仰面躺着,身体紧贴着大鼓弯曲的鼓边,弯成那个让人脑充血的弧度。
阿玖根本睡不着,又一次她太累了,侧卧着就睡过去了,被教练发现后教练飞起一脚踹上鼓边,阿玖被甩出去,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那天一直在说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
两只手握得太紧了,分辨不出来谁的手更热,谁的更冷。感觉不到是不是被指甲掐到了,是不是很疼。
只是越紧越安心。
仿佛这样就不会分开。
后来那个女孩又来过一次,头发纠缠成一团,被泥土粘成一个个结,嘴角开裂流血。她的手磨破了,但她还是颤颤巍巍地拉住黄少天的脚踝。
黄少天叹了口气,蹲下去分了大半个土豆给她,
还好你遇到的是我。他说。
阿玖跪在旁边,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一颗颗的,打在地上碎开。
在无数个独自哭泣的时候,她想哭却不能给别人知道,于是她憋着声音,有一次被黄少天撞见,小姑娘眼睛止不住的流泪,嘴巴却扭曲出一个笑容。
不要哭啊姑娘,黄少天过去拍着她的背说,我们总有一天会出去的。
我带着你,以后难过的时候就想想这个吧,可能就好点了呢。
阿玖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她用气声一遍遍问:
你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女孩茫然的双眼突生一股刻骨的恨意:“我怎么会这样!”她嘶哑地喊叫,“我那么软,那么韧,为什么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是我?”
有人故意挑断了她的筋。
“因为他答应过我的!他明明……答应过我……”
“ 答应什么?”
男人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他一脚蹬在平板车上,女孩随着平板车冲出去老远,在颠簸中像一个大布偶一样摔到一边,滚了一圈不动了,头发遮住了面庞,身后拖出长长一串血迹。
男人英俊的脸庞上露出满满的不屑:“滚远点,下次看见了把你那个腿也断了。”
有人给了他一胳膊肘,挤眉弄眼:“是不是很爽啊。”
男人笑道:“当然,下次给你一个让你也爽爽。”

当晚午夜左右,演出才结束,黄少天帮着搬东西,有人叫他:“小孩,刘总找。”
黄少天心下一沉,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机械地走过去,抬起头在模糊的视野里,“老总”伸出手——他下意识瑟缩一下子,结果“老总”既没有扇他也没有戳瞎他的眼睛,反而摸了摸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立刻有人把打火机凑上去,他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对黄少天说:“手,伸出来。”
他伸手。
“老总”将一块水果糖放在他手心:“不错,很聪明。”
被表扬了……?
黄少天刚松了口气,手上就突生一股力量,不受控制地一甩,糖果飞出去撞上了柜子,啪唧掉在地上。
“老总”用膝盖一顶他的手臂,又扯住他的手腕,将大半截烟按灭在他手心。
“就是用错了地方。”他紧紧握着孩子陡然绷紧的手说。
“上钢丝。”“老总”高声吆喝,立刻有人推过铁架子,绞上钢丝。
“老总”推了一把黄少天的后脑勺:“他妈墨迹什么呢?跟他妈当年在床上一个德行。”
黄少天没听进去那句肮脏的话,他觉得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发抖。
他走到架子边。
他上台阶。
他……
有多长时间了?他浑浑噩噩地想。
他回头看看“老总”,后者紧紧跟着他,西装布料和一股子烟味在后面摩擦着他,仿佛在提醒他嘿小伙子,你的时间不多啦。
“找踹啊,走不走?”
“老总”问。
黄少天怀着一丝每个活人都有的愚蠢的希望问:“能不能、能不能我再练练,明天再走给你看……”
“老总”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疼痛像细小的闪电,唤醒了脑神经。
瞧啊,你那丝希望是多么的可怜和愚蠢——对比起他们的残忍和麻木,太渺小了。
大脑里各个部位开始疯狂的运转,一套计划逐渐成形。“老总”看不见,这个男孩的眼神变得多么隐晦……多么可怕。
像一把冰刀,安静寒冷,却很锋利。
不然他不会贴着男孩这么近。
现在给我走。“老总”在他耳边轻声说。
颈间一阵尖锐的刺痛,似乎从喉头到后脑的组织都被撕裂了,眼前一阵黑红,他松开手想要叫喊,喉咙里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嘶哑的吼声。身体歪斜,从铁架子上掉了下去,重重地拍在地上,像拍破了一个血囊,猩红粘腻的液体飞溅出来。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放开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小刀。
明明是刮马铃薯都嫌钝的小刀,削铅笔还差不多。
这孩子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到底要多么决绝,才能一击毙命,血流成河。
不过既然是死,干嘛不加你一个?
人们尖叫起来,就要冲上去抓住黄少天,一个男人一个剑步冲上台阶,惨叫一声。
“啊??老才,你?!”有人尖叫起来。
操蛇人的蛇咬上男人的脖子,留下两个豆大的坑洞,血细细地淌了出来,那蛇又猛地放开绷紧的身体,离弦之箭一样向前窜了过去,再次咬上男人的脖子。
下面的人停下脚步,呆愣愣地望着喷出的动脉血。
蛇不停下,反复几次,那人终于摔下了架子。同时后门被猛地撞开,操蛇人带了一把黄少天,二人在铁架子后躲起来,枪声突突突地响了。
黄少天紧绷绷地站着。
五分钟后枪响停了,一群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蝙蝠一样飞去各个房间。领头男子大步走过来,上下扫了一眼,一把抓住操蛇人的手臂:“喂,有才……”
“我知道,回去戒。”有才低声说。
那男子看了一眼黄少天,惊道:“不是吧,卧底一年半,娃都这么大了。”
有才没跟他贫,指了指“老总”的尸体:“老魏,那边去看看。”
魏琛翻了翻尸体,道:“下手还挺狠的。”
他蹲下来,双手扶着黄少天肩膀,像老鹰抓着兔子:“小子,晚上不怕做噩梦啊。”
黄少天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老总”死不瞑目的脸上,看了一会,似乎拼命想要扭开头,可又想死死记住这一幕。
“怕啊。”他说。
但是他该死啊。
这么恶毒的人死了也没关系吧?
有关系吗?
“你有家吗?”魏琛问。
黄少天看了他一会,极缓地摇了摇头。
从孤儿院被卖到拍卖行,从拍卖行被卖到马戏团。
小小年纪,身后一路暗影鲜血。
“跟我走吧。”魏琛说,“好吃好喝没说的,电子游戏玩到爽,有片子咱爷俩一起看,怎么样?”
有才槽心地看了他一眼。
“好啊。”黄少天轻声说。

于是他从地狱来到了人间。
又或者是从人间的一角来到了另一角。
天下风雨,人间疾苦,谁能说得清?

周围的景象被扭曲得漆黑如墨,等一切停下来,物体成像,叶修才踩到了踏实的地面。
“右手握枪,左手抱住右手,右手前推,左手后拉——哎我说,你小子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废话和'一会到底吃什么呢'?”魏琛在黄少天身后咋咋唬唬,像一只老猫头鹰,把羽毛撒得到处都是。
黄少天穿个黑色背心,举枪的动作完美的凸显了手臂肩颈处的肌肉,线条流畅肌肉均匀。
眯眼,屏气,箭在弦上。
一触即发——
那子弹直直地冲向叶修,叶修想哇靠这家伙要谋杀亲夫,后来才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靶子。
物质扭曲成墨,丝丝缕缕。
黄少天又长大了些,一身布衣,举着一把剑……砍树。
他似乎很郁闷。一剑剑砍在树上,露出白生生的口子,叶修看着都疼。
直到月上枝头,他才收手,好好拿着剑走了一套剑法。由于是格斗类剑法,观赏度实在不高。“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谈不上,连破风的声音都没有。进退游走叶修实在看不出门道来,但是黄少天相当专注。
并且沉醉。
多像他当年高中,拿着根破笔写写写有什么帅气的?
但你自己知道其中奥妙,你顺着一个线头扯出一大串东西,你看准一个结,一把揪住使劲一拉,缠缠绕绕的一团被你提溜着解开了。
它的繁琐让你痛苦,它的巧妙让你快感无穷。
收手了。
黄少天放下剑,拎着水壶狂灌。完全没有小说里“喉结上下移动,水珠划过肌肤”的性感,叶修反而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噎住。
他放下水壶,转过头:“你过来干嘛啊,蹭饭不给,劫财没有,要命一条,也不给你。”
来人束了个小辫子——老兄,你从多久前就是这个头型?他低声骂道:“嘴皮子真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罚了五十遍党宣。开玩笑吧五十遍哪又不是十五遍,我抄完还不得累死。黄少,分你十遍,提高政)治思想觉悟人人有责。”
“那你还是累死吧。”黄少天高贵冷艳幸灾乐祸,“啧啧啧你也有今天,你说说,当初就一千字的检查你不帮我写,现在后悔咯,自己抄去吧啊。”
张佳乐愤愤不平:“我那是相信你的实力!”
黄少天一边小口喝水一边举出一个大拇指:“我看好你哟。”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冲向叶修:“谁?!”
叶修被自己年少版男朋友一瞪,困惑之余一阵悸动。
四周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
等等哥还想再看几眼哥男朋友小时候。
这家伙,从小眼睛就这么好看啊。

之后的片段更零碎了,叶修看见黄少天第一次出任务,月黑风高夜,和张佳乐潜伏在墙根子,伺机而动。
沉声屏气的样子颇有几分游戏里夜雨声烦的色彩。他一直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无声无息游走在战场上,出其不意致命一击。
但是……可能由于等待时间过长,张佳乐开始给黄少天讲起了鬼故事,结果把两个人都吓得够呛。
于是乎目标一出现,本来是猎手的二人吓破了胆,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放声尖叫起来。
回去之后各自被罚抄三十遍党宣。

他还看他第一次……好吧第二次下手杀人。
他很恐惧,夜里不敢睡把魏琛从床上硬生生揪起来,两个人下起了叶修从来没见过的棋。
比较像……飞行棋。
魏琛简直心力憔悴,把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讲了三遍,黄少天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他是正义的使者除掉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邪恶魔鬼”的设定。
“不过为什么魔鬼就要被除掉啊?”他漫不经心地问。
魏琛想了想道:“你为什么在马戏团的时候要杀那个人?”
黄少天不说话,专注地盯着棋盘,似乎和棋子有深仇大恨。
“一个道理的。”魏琛说,“懂吧?”
“哦,”黄少天说,“懂什么吧?”
魏琛抓狂:“因为你不做了他他还会去祸害别人啊,然后会有第二个人搞了他,一命换一命,生死有债,明白了吗?好了别问了,你该睡觉了,不然长不高。”他怀疑自己从一个风里去雨里来的执行部一把手变成了给青春期少年解开心结的知心大叔一类的,往外推黄少天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颇有黑道老大打架结果从包里掏出来巴啦啦小魔仙棒的既视感。
黄少天死死揪住门框:“那我们的命呢?”
魏琛:“啊?”
“我们的命呢?也会有人来换吗?”
他看着魏琛,认真并且充满恐惧的忧虑。
“……”
“不会不会,”床对魏琛的召唤终于压过了他对自己得意弟子的担忧,“我们是好人,你瞧,我们制止了更多人受到伤害——不是吗?好人长命百岁。”他终于扣掉了黄少天的手,合上了门。
然后黄少天抱着被子,拖鞋打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biabia的声音。
第二天魏琛在张佳乐屋里发现了他,他打着地铺,张佳乐睡床,二人枕边还散落着未完成的数独。
……执行部实验部哪怕是后勤部的女生们都没有你们这样的,你们可真是一对好闺蜜。

场景再次转移。
叶修轻巧地飘到地上,就听见黄少天问:“魏老大,为什么要杀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他可没祸害什么,就因为他威胁到了我们么?”寒意像冰刀一样贯穿了他的声音,刀刃渐渐的渐渐的凸显,“魏老大,我们——甚至没有放过他的妻子和女儿。”
“你们就这么怕他,啊?”他问。
“以绝后患。”魏琛干涩地说。
“我开始不明白,”黄少天说,枪在手上转了一个圈,颇有些轻浮的动作配上黯淡的眼神,反倒显得他十分失意,“为什么要举起来枪,因为我当初他妈没得选?”
“少天,”魏琛说,“你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明白?”
黄少天耸耸肩:“因为明白点才舒服嘛,人活着就是要享受,这可是魏老大你说的。”
魏琛吐血三升:“有什么关系吗!”
“人都是这样,活着活着就明白了。”他说。
黄少天轻笑一声:“希望在有人换我命之前明白。”

叶修睁开眼睛。
黄少天坐在一边的金属靠椅上,歪着头,有时候皱皱眉,多么好一副“现世安稳”的画面。
这可是把妖刀,妖刀注定无法“静好”的,但是妖刀可以在某个人面前变成傻白甜。
叶修坐起来,轻轻半跪在黄少天身前,拉住他的手。手指微微蜷曲,手心里赫然一个烟烫出来的伤疤。
叶修低下头,轻轻亲吻他的手心。头发被拨动,他抬起头,看见黄少天露出一个“我的恶作剧得逞了你可真是一个大傻子”的微笑。
他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受过的苦,和深深的勉励。
世界是很残酷的,但是我可以很温柔呀。

评论(9)

热度(7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